世間百態，耐人尋味。不為批評世人，而在檢討自己。

一、惡業

一、殺

晚唐詩人曹松《己亥歲》中的「一將功成萬骨枯」可謂人類爭戰歷史的寫照，秦將白起與趙軍長平之戰，坑殺降兵四十萬；西楚霸王項羽與秦軍巨鹿之戰，坑殺降兵二十萬；明末張獻忠率起義軍進兵四川，砍斷的手足堆積成山……

現代科技使殺戮變得更為慘烈，1945年8月6日，第一顆原子彈在日本廣島爆炸，整座城市瞬間夷為平地，二十萬人喪生。

二、盜

魏國有個老農在地裏耕田，無意間得到一塊一尺見方的寶玉。

他不知是寶玉，就去問鄰居。鄰居一見，頓起歹意，想據為己有，於是對老農說：「這是一塊怪石，保存它對你全家不利，不如扔回去。」

老農聽了，心有疑慮，但還是把它抱回家中。

當天晚上，寶玉光芒四射，滿屋生輝。老農非常害怕，又去告訴鄰居。

奸詐的鄰居故意恐嚇說：「這就是怪異的徵兆啊！趕快把它扔掉，才可以消災免難。」於是老農就把寶玉扔到很遠的野外去了。

那位鄰居第一時間把寶玉找了回來，獻給魏王。

魏王召來玉工鑒別，玉工一見，急忙向魏王叩頭祝賀：「恭喜大王獲得天下稀有的珍寶！這樣的無價之寶，即使用五座城為代價，也只能看一眼而已。」

魏王聽了大喜，立即賞賜獻玉的人一千兩金子，並讓他終身享受上大夫的俸祿。

後人都稱他為「盜玉大夫」。（《尹文子》）

三、淫

呂青，明朝人，喜好談論淫穢之事，還喜好偷看婦女。三十歲的時候，家裡貧窮到了極點，兩個兒子相繼死去。

一天，呂青突然暴斃，見到祖父很生氣地對他說：「我們家兩代積善，你本該非常富有，沒想到你居心不良，口眼都在造孽，福報都快折盡了。我怕你真的會犯邪淫的惡事，那樣的話，我們呂家就沒有指望了，所以哀求冥王把你拘到陰曹地府來，看一看你就知道厲害了。」

在冥王殿前，許多邪淫罪人都帶著枷鎖跪在地上，受到嚴厲呵斥，轉世或六根不全，或淪為娼妓，或投胎豬羊。呂青嚇得毛骨悚然。

甦醒之後，呂青痛改前非，刻印《遊冥錄》一萬張，警惕世人。

到了四十歲，呂青生了兩個兒子，也開始富有了，於是就遠離塵緣，到南海修道去了。

這是呂青的同鄉蔡菁為他所做的記。（《集福消災之道》）

四、妄

（一）

春秋時期，有人送活魚給鄭國的子產。子產叫看管池塘的人把魚養起來。誰知管池人偷偷把魚煮吃了，還對子產說：「我剛把魚放進池子的時候，魚不大活動；過了一會兒，才搖著尾巴游起來；又過了一會兒，才游走了。」

子產聽後說：「得其所哉，得其所哉！」 （《孟子．萬章上》）

（二）

宋朝奸臣丁謂與人交往沒有一句真話，並且還說：「人如果忠誠老實，什麼事都辦不成，只是徒然受到別人的欺負而已。」他整天都打些什麼主意，誰也無法測知。天下人把他看作五鬼之一。

當然，他的下場也就不言而喻了。（《集福消災之道》）

五、貪

楚國有個富人，養了九十九隻羊，非常希望有一百隻。為此，他多次尋親訪友。

他的窮鄰居只有一隻羊。富人就向他請求說：「我有九十九隻羊，現在你把你的羊給我，湊成一百，我養羊的數字就圓滿了。」 （《中華典故》）

貪欲者，於錢財田地什物，總想通通歸我，越多越嫌少。（《印光法師文鈔續編．誡吾鄉初發心學佛者書》）

六、瞋

王藍田是一個性急的人。有一次吃雞蛋，他用筷子去夾，沒有夾起來，就大發脾氣，把雞蛋抓起來丟在地上。雞蛋在地上滾個不停。他就趕上前去，用木屐踩它，又沒踩到。這下他更憤怒了，把雞蛋撿起來塞到嘴裡，嚼碎後吐到地上。（﹝南朝宋﹞劉義慶《世說新語》）

七、癡

從前有個齊國人，朝思暮想要發財。

這天清晨，他穿戴整齊來到集市，直奔賣金子的地方，看到黃燦燦的金子，伸手拿了就走。官府的人將他捉住，問道：「集市上那麼多人，你為什麼公然搶奪人家的金子？」

他回答說：「我拿金子的時候，不見有人，只見金子。」（《列子》、《呂氏春秋》）

貳、眾生相

八、吝嗇的人

漢 漢代有個老頭兒，沒有子女，清晨就起床，深夜才休息，忙忙碌碌地經營家業，多方聚斂錢財，心無厭足。雖然家裡很富裕，但他生性非常吝嗇。

別人向他借錢，他不得已走進房中取出十文錢，從堂中慢慢出來，走幾步就減掉一文，等走到門口，才剩五文。他心疼得緊閉雙眼，把錢交給那人，鄭重地叮囑說：「我把全部的家業拿出來幫助你了，千萬別告訴別人，免得他們又像你一樣到這裡來啊！」

老頭兒不久便死了。因為沒有繼承人，他的住宅、田地、錢財都被官府沒收了。（《中華典故》）

九、沽名釣譽的人

戰國時期，齊國東阿地區有一個不幹實事、沽名釣譽的軍政長官。從他任職以後，讚揚他功績的話紛紛傳到京城，齊威王左右也有不少人為他說好話，極力吹噓他治理東阿如何有功。

齊威王便派人實地調查，發現那裡田地荒蕪、人民饑饉；與東阿相鄰的薛陵遭到趙國和衛國進攻的時候，他也不派兵救援。

於是，齊威王召見了他，斥責他「厚幣事吾左右以求譽」，當天就把他處以極刑，連那些接受賄賂、替他求譽的人也落得同樣下場。（《戰國策》、《資治通鑑》）

十、欺世盜名的人

向向秀註解《莊子》，〈秋水〉和〈至樂〉兩篇未註完就死了，書稿散失。

郭象得到向秀的註解，就署上自己的名字流通。

誰知向秀的書稿早有流傳，人們一比較，郭象欺世盜名的本色便暴露無遺。（《世說新語．文學》）

十一、狂放的人

魏晉南北朝時期，大批有學問、有地位的人厭倦朝廷的明爭暗鬥，崇尚「純任自然」的老莊哲學，常常聚在一起海闊天空地高談玄妙的哲理，「竹林七賢」就是最突出的例子，他們是嵇康、阮籍、山濤、向秀、劉伶、阮咸、王戎。他們全都愛好虛無，輕視禮法，放任隨便，毫不注意儀容和身份，在竹林中痛快地飲酒，大聲地談話，討論《老子》、《莊子》和《易經》，攻擊儒家禮教，無拘無束，高興時放聲大笑，直到笑累了；悲傷時則抱頭痛哭。

嵇康是曹操的曾孫女婿，但他把自己弄得很邋遢，頭髮、鬍子留得很長，身上長了蝨子。他還喜歡打鐵，他赤著膊、掄著錘打鐵時，誰也看不出他是皇室姻親、富有才學的文人。

阮籍同樣傲禮簡貴，他最大的嗜好就是毫無節制地飲酒，喝醉了就往地上一躺，幾天幾夜不醒。朝廷多次徵召他，他都不去，但有一次他居然主動進宮找晉文王，補了個步兵校尉的缺。阮籍出宮就對劉伶說：「快來恭喜我，我當了步兵校尉！」劉伶責備他趨炎附勢。阮籍這才說：「校尉府中藏有好酒三百石！」於是二人當晚就大喝特喝起來。酒喝光之後，阮籍跑到晉文王那裡辭官，說：「我覺得一個人還是窮一些好。」

劉伶常常用鹿車拉著一罈酒，叫僕人扛著鐵鍬跟在身後，說：「如果他醉死了，便把他埋掉。」他甚至赤裸著身體在室內飲酒。

玄學越談越有趣，朝廷的官吏也紛紛加入，寄情酒色，不問國事。

有人總結西晉之所以滅亡，就是因為清談誤國。（《晉書．嵇康傳、阮籍傳、劉伶傳》、《世說新語．任誕》）

梁朝尚書范縝也崇尚「自然」，不相信因果，他認為形體存在則靈魂存在，形體死亡則靈魂滅亡，而人的一生譬如樹上的花被風吹落，有的落在茵席上（就像尊貴的人），有的落在糞坑裡（就像卑賤的人）。 （《梁書．范縝傳》）

十二、以惡為能

「以惡為能」，以做惡為能幹，這是千秋萬代大大小小的惡人造惡的原因。

人即使愚笨到了極點，也沒有心甘情願做惡人的，然而也沒有不希望自己成為能幹的人。因為錯認了這個「能」字，後來也就越做越差了。開始的時候認為「能幹的人有用，能幹的人別人不敢欺負」，雖然知道自己所做的並不是好事，但時間久了，也就不避諱了，甚至還引以為豪，比如，巧取豪奪美其名曰「智謀」，心狠手辣美其名曰「果敢」，阿諛奉迎美其名曰「世故」，貪淫好色美其名曰「風流」，諸如此類。縱觀歷史，這種「能幹」的人實在太多了，而今他們都在哪裡呢？ （《集福消災之道》）

十三、嗟來之食

春秋時，齊國發生饑荒，不少人餓得奄奄待斃。有個名叫黔敖的人在路旁設了粥攤，救濟路過的逃荒難民。

有個難民走過來，看樣子餓得厲害。

黔敖拿起吃的東西向他叫道：「嗟！來食！」

那位難民氣憤地說：「我正是因為不吃『嗟來之食』才餓成這樣，你還是收起你那假仁假義的一套吧！」（《禮記．檀弓下》）

十四、德色

最令人感到難堪的就是「德色」，也就是幫助別人的時候臉上露出要求回報的樣子。「德色」一露出來，被幫助的人就會覺得慚愧不安，等到心中的慚愧化掉了，就會生起怨恨之心。

從前有位官吏，曾經救過一個人的命，後來，被救的人漸漸富裕起來，而這位官吏卻變得窮困潦倒。一次，他偶然經過被救人的家，這家人全家出來拜謝，並把他留在家裡殷勤款待。酒過三巡，這位官吏就說起了大話：「如果不是我以前出力營救你，你早就死了，今天怎麼可能過上這麼好的日子呢？你有了錢，我反而變窮了，這是什麼道理呢？」

當晚，他睡在主人家裡。主人暗自算計：「這個人希望回報的心也太過分了！我就是報答他也不能滿他的意；若是不報答他，恐怕要惹禍上身了。不如趁他睡著了把他殺了。」於是就用繩子把他勒死了。（《集福消災之道》）

十五、騎鶴上揚州

唐朝初年，張令能、李約、趙皎然、盧傑四個少年同在主人家做客。張、趙、李三人看到盧傑衣著寒酸，不屑與他為伍，自顧高談闊論，把他冷落在一邊。

主人知道盧傑才能出眾，很替他不平，上前說：「你們幾位都是人中豪傑，一定各自胸懷大志。能請你們說說自己的志向嗎？」

張令能想了想，說：「我聽說揚州乃繁華之地，倘若他年得志，能做揚州刺史，方不負我平生所學。」

李約說：「我可不願做什麼官，如果能積聚家資十萬貫，我的心願足矣！」

趙皎然說：「我既不願做官，也不願發財，如果能修仙得道，騎鶴上天，才稱平生之願。」

主人聽了，說：「張兄做官，李兄發財，趙兄成仙，不錯不錯！盧兄，你也說說自己的志向，怎麼樣？」

盧傑很能領會主人的意圖，看了看身旁的三位，說：「我嘛，腰纏十萬貫，騎鶴上揚州！」（《商芸小說》）

參、名利的束縛

十六、帶著名利心行善

鄒子尹，明朝江西人，是一位熱心公益的佛教徒，凡是有扶危濟貧的事情，即使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，因此大家都稱他為大善人。

可是，鄒子尹病死之後，卻到了閻王殿，他心裡很不服氣。閻王就命人把他的善惡冊子打開來看。冊子一打開，赫然「名利」兩個大字，一切善事，不是記在「名」字下面，就是記在「利」字下面。

他甦醒過來，告訴家人：「你們幫我遍告世間的人，一定要用真誠心，不要像我一樣，帶著名利心去行善啊！」五天以後，他就死了。

他的好友唐時說：「我對子尹非常瞭解。他行善或許免不了好名，至於利，子尹是個輕財的人，怎麼到了最後卻變成了好利呢？一定是他居間托請眾人行善的時候，起初都是真心發願，等錢財到手之後，就開始偶爾暫時借用，日子久了，竟然假借不還了，這種隱蔽的罪惡到底逃不出因果法則。把善款放進自己的口袋，墮地獄就像箭一樣快啊！」 （《集福消災之道》）

十七、要錢不要命

唐朝的時候，永州地方的人大都善於游泳。

有一天，五六個人乘小船橫渡湘水。湘水突然暴漲，駛到江心的小船偏偏又破了，他們不得不下水游泳。

有個人游得很慢。夥伴們問：「你游泳技術最好，今天怎麼落到後面去了？」

那人回答：「我腰裡纏著銅錢，很重，所以游得慢。」

同伴們勸他把錢扔掉，可他就是不聽。不久他就沒有力氣游了。同伴們已經上了岸，急急勸他把錢扔掉：「你自己都快死了，還要錢幹什麼呢？」可他還是搖搖頭。

他終於被淹死了。 （《哀溺文序》）

十八、墮落

從前有個勤奮善良的農夫，深得大家好評。

魔王對兩個兒子說：「如果天下人都像他這樣，魔子魔孫恐怕就越來越少了。你們倆辛苦一趟，看看誰能把他拉到我們這邊。」

大王子施展神通，讓農夫的土地變得越來越貧瘠，讓他的莊稼年年減產。然而，貧窮並沒有將農夫摧垮，他的心地反而更加善良了。

大王子只好無功而返。

小王子的方法完全相反：他時常向農夫預告天氣，指導他何時播種、何時施肥。這樣一來，農夫的莊稼年年豐收，生活也越來越富裕了，蓋起了新房，還雇傭了長工，儼然一位地主。
一天， 因為長工的小小過失，他竟破口大罵起來。

小王子竊喜，向魔王覆命去了。 （佚名）

十九、佛與魔

有位畫家想畫佛陀和魔鬼，但現實中找不到原形，他想不出他們的樣子，所以根本沒法下筆，他為此很煩惱。

一個偶然的機會，畫家在寺院無意中發現一個人，被他的氣質深深吸引，於是就許諾豐厚的酬金，請他做一次模特兒。

作品剛完成就引起了轟動。「這是我畫過的最滿意的一幅畫，因為模特兒身上那種清明安詳的氣質可以感動每一個人，你會認為他就是佛。」畫家感慨地說。

過了一段時間，他著手畫魔鬼，四處探訪魔鬼的原形，找了很多外貌兇惡的人，但沒有一個滿意的。

最後，他終於在監獄裡找到了合適的人選。不料，那位犯人竟在他面前失聲痛哭：「你上次畫佛的時候找的是我，現在畫魔鬼找的還是我！是你把我從佛變成了魔鬼！」

畫家說：「怎麼可能呢？我畫佛的時候找的那個人氣質非凡，而你看起來純粹就是個魔鬼，怎麼會是同一個人呢？」

那人悲痛地說：「自從我得到了那筆酬金，每天尋歡作樂。後來沒錢了，欲望卻一發不可收拾，我就去搶，還殺了人，只要能得到錢，什麼事都做得出來，最後成了現在這個樣子。」 （《禪的故事》）

二十、可怕的黃金

一位僧人驚慌失措地從樹林中跑出來，剛好碰到一對在林邊散步的非常要好的朋友。他們問僧人說：「你這樣驚慌失措是為了什麼？」

「太可怕了，我在樹林中發現一堆黃金！」僧人說。

兩個人想：這個傻瓜！發現黃金這麼好的事居然說太可怕了，真是天大的傻瓜！於是他們問道：「黃金在哪裡？告訴我們吧！」

僧人說：「這麼厲害的東西，你們不怕嗎？它會吃人的！」

兩個人不以為然地說：「我們不怕，你就告訴我們吧！」

僧人說：「就在樹林西邊的那棵樹下面。」

兩個人立刻找到了金子，他們議論說：「那個僧人真是太愚蠢了，人人都渴望的東西在他眼裡居然成了吃人的東西！」

他們開始討論怎麼把這些黃金拿回去。一個說：「白天帶著黃金不太安全，還是晚上拿回去好一些。我留在這裡看著，你去拿些飯菜來，我們吃完晚飯，天黑之後再行動吧！」另一個人就照他的話去做了。

留下的人心想：要是這些黃金都歸我該多好啊！等他一回來，我就用木棒把他打死，這些黃金就全是我的了！

拿飯的人心想：我回去先吃飽飯，然後給他的飯裡下毒，這些黃金就全是我的了！

送飯的人剛回樹林，就被一棒打死。他的朋友很抱歉地說：「老兄，是黃金逼我這樣做的。」然後就拿起飯菜狼吞虎嚥地吃起來。

沒過多久，他感到肚子就像火燒的一樣疼痛。知道自己中毒了，他懊悔地說：「僧人的話真是太對了！」 （《禪的故事》）

二一、毒蛇

有一天，佛陀帶著阿難外出，經過一個地方，回頭對阿難說：「阿難，有很多毒蛇藏在這下面，你看見了沒有？」

「是的，佛陀！弟子看到了。」阿難回答。

一位農夫碰巧聽到佛陀和阿難的這番對話，覺得很奇怪，心想：這兩位沙門的眼睛真的那麼厲害嗎？地底下的東西都能看得到？讓我來挖挖看。

於是，他就拿了一把鋤頭開始挖掘。大約挖到三尺多深的時候，他竟挖出一堆金銀財寶！農夫高興得說不出話來，趕緊把它們全部拿回家去。

命運是這樣眷顧他，他一夜之間變成了富翁。

不久，嫉妒的鄰居探知他致富的原因，就報告了國王。國王責令他將黃金上繳官府。農夫只好全數上繳。但官府以為他把大部分黃金藏起來了，就嚴刑拷打，徵索不休，以至於沒收了他的全部家產，還把他投入監獄。

一位密探奉國王之命去監獄調查實情，只見農夫至誠地向天空合掌，含淚說道：「當我挖到寶物，還以為佛陀愚癡，哪知竟因此招致大禍！只恨我當時不信佛言，今天才知道金銀財寶就是招致殺身之禍的毒蛇啊！」（《佛教故事大全》）

唉！當今之世，被毒蛇咬過的人太多了！雖被咬過卻仍不改悔，從而一次又一次被咬的人也很多啊！豈止這位農夫呢？（《竹窗隨筆》）

二二、一塊臭肉

有隻烏鴉銜了一塊臭肉，在途中休息。忽然，很多鷹從後面飛來，一齊爭搶那塊臭肉。

這時，佛陀帶領弟子們路過此地。

「真可憐，為了一塊臭肉也要爭得你死我活！」一位弟子嘆道。

「世間的財寶在聖者眼中就如同這塊臭肉，但世人卻以命相爭。」佛陀開示說。 （《佛教故事大全》）

二三、江郎才盡

江淹，南北朝時梁朝考城人，少年時就以文采過人而聞名，曾寫過不少感人的詩賦。但到了晚年，他貪慕仕途，依蕭道成做了高官，追逐名利，過上了浮華奢侈的生活，以致文思枯竭，自然也就寫不出好的文章了。

江淹在任宣城太守時，夜裡住在禪靈寺，夢見一個自稱叫張景的人對他說：「以前我送給你一匹錦緞，現在是該還我的時候了。」江淹就從懷中抽出幾尺錦緞。那人很生氣，說他把錦緞剪裁得快用完了，又說：「剩下這幾尺也做不成什麼了，就送給你吧！」

還有一次，他夢見一個叫郭璞的人對他說：「我的筆在你那裡多年，現在應該還給我了！」江淹隨即向懷中一摸，竟真的有一支五彩筆，於是將筆還給郭璞。

從此以後，江淹的詩文再也沒有名言佳句了。（《南史．江淹傳》、《詩品．齊光祿江淹》）

二四、紙醉金迷

唐朝醫生孟斧專治膿瘡，唐昭宗曾把他留在宮裡。因為他對皇宮熟悉，回家後就把自己的住宅也佈置得很華麗，用具都用金紙包上，光彩奪目。

客人見了說：「在這裡坐一會兒，叫人紙醉金迷。」（《清異錄》）

二五、將軍的古玩

從前，有位將軍在家中把玩御賜的寶物。不料，寶物脫手，差點掉到地上。幸虧他眼明手快將它接住，驚出一身冷汗。

他自言自語道：「我出生入死，面對敵人的千軍萬馬未曾害怕過，為何今天為了一個杯子就嚇成這個樣子？」

終於，他醒悟了：有了愛憎之心才使自己驚駭。

於是，他隨手把杯子扔到地上。（《禪說》）

二六、射箭的賭注

用片瓦做賭注，射箭的人心無牽掛，就射得很巧妙。

用帶鉤做賭注，射箭的人心中就會恐懼，技巧就差了。

用黃金做賭注，射箭的人心中負擔沉重，就完全失去技巧了。

其實射箭的人技巧還是一樣的，但因有所顧惜，便重視外物。重視外物，內心就昏拙。

善泳者忘水，神暇專一，故能進退無礙。心被外物所累，便失其靈巧了，所以說「平常心是道」。（《莊子說》）

二七、螳螂捕蟬

莊子到雕陵的栗園遊玩，一隻黃色的異鵲對他的腦門兒發生了興趣，也跟著來到栗園。莊子說：「這是什麼鳥！長了翅膀卻不飛走，眼睛這麼大卻看不清。」於是，就手持彈丸潛伏在樹後面。

這時，他發現一隻蟬，在樹蔭下唱著歌，自以為很安全，不知身後有一隻隨時會撲上來的螳螂；螳螂一心捕蟬，卻也沒注意到後面的黃雀正趁機想吃牠；而黃雀也得意忘形，竟不知身後的彈丸；莊子守候著黃雀，也忘記了自己的危險，結果被人誤認為在園中偷栗子。

追逐外物，往往只看到眼前的利益，疏忽了身後的危險。（《莊子．山木》）

二八、金錢的拖累

一天傍晚，一位出家人行至密林，遇到遠行歸來的商隊。商人們搭起帳篷準備過夜，出家人也在不遠處休息。

半夜，來了很多山賊。當他們靠近商隊營盤的時候，卻發現有人在營外巡邏。山賊們怕商隊有備，只好等所有的人睡熟後再動手。然而，營外巡邏的人通宵執勤。天快亮了，山賊們見無機可乘，氣得大罵而回。

商人們聽到動靜，趕快跑出來看，只見大隊山賊往山上跑，營外有位出家人。他們心有餘悸地問：「師父沒看到山賊嗎？」

「是的，我早就看到了。」出家人回答。

「那麼多山賊，你怎麼不怕？獨自一個人，怎能敵得過他們？」

出家人平靜地說：「各位！見山賊害怕的人是有錢的人。我是個出家人，身無分文，害怕什麼？」

出家人用苦、空、無常、無我的道理開導他們。商人們深有感觸：想不到平時捨身捨命都要取得的金錢，卻是奪去他們平安、自在生活的累贅。（《佛教故事大全》）

二九、補鞋匠與資本家

法國十七世紀詩人拉．封丹的《寓言詩集》中有一篇故事，大意是：

補鞋匠一天到晚快樂地歌唱著。資本家雖然富有，卻無心歌唱，不僅如此，煩惱使他夜夜失眠，有時天快亮了，剛要睡去，又被補鞋匠的歌聲吵醒。

一天，資本家把補鞋匠邀到家中，詢及他的生活狀況，知道他很貧窮，便送他一百枚銀幣。

補鞋匠將這筆鉅款埋在地窖裡，因為時刻擔心被人偷走，便失去了歌唱與睡眠。

末後，這個可憐的人只好跑回資本家那裡，把錢還給他，換回自己原來的生活。 （《屋頂間的哲學家》）

三十、就因為多了一點兒銀

銀行家雖然很富有，但並不快樂，周圍的一切都讓他看不慣，他煩惱到了極點。他聽說附近住著一位學者，生活簡單而幸福，便去拜訪他，希望從他那裡找到快樂的秘訣。

銀行家一見到學者，就不停地抱怨妻子不夠體貼、員工不感激自己，說自己如何富有、如何勞苦功高，說話的態度還是平時那樣驕慢。

學者默默聽著，然後指著窗外問道：「透過窗戶你看到了什麼？」

「我看見男人、女人和幾個小孩，那些孩子在玩耍……」銀行家回答。

學者讓銀行家來到鏡子前面，問：「你在鏡子裡看到了什麼？」

「當然是我自己了！」銀行家不耐煩地說。

「有意思，」學者意味深長地說，「窗戶和鏡子都是玻璃做的，唯一的區別就是鏡子的玻璃上鍍了薄薄的一層銀。可僅僅因為多了這一丁點兒銀，人們卻再也看不到別人，只能看到自己了。」（﹝美﹞《環球時報》二○○五年三月四日）

三一、淘金熱

一八四八年，加利福尼亞的科洛馬發現了黃金，由此而引發的淘金熱，改變了許多人的命運。他們有的一夜暴富，有的死於漫漫征途，可無論誰都不會有約翰·奧古斯塔斯·蘇特爾那樣曲折的命運——淘金熱使他一而再地從富翁變成了窮漢。

蘇特爾是德裔瑞士人，一八三八年，他賣掉了家產，從美國東部來到人煙稀少的舊金山，說服了加利福尼亞總督把舊金山東北一○○英哩處的五萬英畝肥沃土地租讓給他。一八三九年，蘇特爾和他的僕人以及一五○個從海島上帶來的堪薩斯人，趕著一百多頭牲畜，在這片土地上建起了大片農場。漸漸地，又有新的勞力從附近不景氣的殖民地湧到這裡。

他們的成就是巨大的！穀倉滿得都快爆棚了，牲口成千上萬，從萊茵河兩岸引進的葡萄樹幾年之後就覆蓋了遼闊的疆域。河道、磨坊、工廠、房舍都建好了，船隻在河面上來來往往，將各種物資運往附近地區，還供給在加利福尼亞靠岸的船隻。

此時，四十五歲的蘇特爾正處於成功的頂峰，他在英格蘭和法蘭西幾家最大的銀行都有資產，他感覺自己即將成為世界上最闊綽的人。

一八四七年秋天，蘇特爾指派木匠吉姆斯·馬歇爾北上五○英哩，到美洲河岸邊建造一座鋸木廠。一八四八年一月二十四日，馬歇爾在鋸木廠的人工水道中偶然發現了金子，並告知了蘇特爾。蘇特爾把幾個白人叫到跟前，讓他們發誓保持沉默。

宏大的想法使蘇特爾激動萬分，這片蘊藏黃金的土地正是他的——蘇特爾產業。他已成為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了。

真的是最富有的人嗎？不，他是世界上最悲慘的乞丐！八天後，秘密就被揭穿了。一個女人將此事告訴了路過的人，還給了人家幾粒金沙。隨後發生的事是前所未有的，牧羊人、冶煉工、釀酒工、士兵……所有的人都撇下了工作，找來篩子和扁鍋，發瘋似地衝向鋸木廠。原本生機勃勃的農場兩個月之後就變得死氣沉沉，情況糟透了！

電報將黃金的訊息傳向四面八方，各地的人們紛紛湧向這裡。水手們撇下了船隻，公務員離開了崗位……他們一窩蜂地加入了淘金的狂潮。局勢失控了，沒有法律，只有拳頭和轉輪槍。沒有人敢站出來阻攔他們。對於這些人而言，這裡所有的東西都是沒有歸屬的。他們屠宰了蘇特爾的牛羊，拆毀了他的穀倉，為自己建起了房子；他們踐踏了他的田地，偷走了他的機器。一夜之間，蘇特爾就窮得如同叫花子了。

消息傳到了世界各地，淘金潮越來越洶湧，光是從紐約出發的輪船就有一百艘，還有大量的冒險家從英國、法國、德國、西班牙源源不斷地湧來。為了比繞道合恩角提前三四個星期到達產金區，一家公司在巴拿馬地峽倉促地修建了一條鐵路，上千名工人為此而喪了命。不同種族、不同語言的人們心急火燎地跑到蘇特爾的地頭上，就像在自家的地裡一樣挖開了。

蘇特爾成了破產者，像個癱子似地呆呆地看著亂糟糟的人流。起先，他還想帶領夥計們加入挖掘的行列，但被他們拋棄了。於是，他只得從產金區退避到山下的農場，遠離了令人詛咒的金沙。他的妻子帶著三個長大了的兒子趕來與他同住，但當她到後不久，就因旅途勞累而死去。蘇特爾就與三個兒子一起幹農活兒，又開始賣力地勞作。

一八五○年，加利福尼亞被併入美利堅合眾國，無政府狀態終於結束了，法律恢復了應有的地位。蘇特爾站出來提出了他的要求：所有在他的土地上建立起來的東西，法律上都歸他所有，他的損失必須得到補償！他狀告了一七二二一名定居在他的種植園裡的農戶，並堅持要將這些強佔土地的人趕走。光是因佔用他建起來的公路、河道、橋樑、磨坊，他就向加利福尼亞州提出索賠二五○○萬美元，他還向合眾國要求二五○○萬美元的私產毀壞補償，另外還有開採出來的黃金份額。他一方面讓大兒子到華盛頓學習法律，以便更好地進行訴訟，另一方面從新農場的收入中拿出大筆錢，用於支付高昂的訴訟費。四年間，他跑遍了各個法院。

一八五五年三月十五日，裁決終於下達了。加利福尼亞最高行政官承認了蘇特爾對於土地的權益是完全正當的、不可侵犯的。就在那一天，蘇特爾實現了他的目標，他合法地成為世界上最富有的人。

真是這樣嗎？不！又一次不是，他是最失敗的人！命運又一次惡意地打擊了他，但這一次將他打得永遠爬不起來了。

當裁決結果傳開的時候，成千上萬的人集合起來，聲討這裡的地主。流氓和惡棍伺機打劫，衝進司法大廳，放火燒了它。最大一夥兒暴徒搶劫了蘇特爾的全部財產，他的大兒子開槍自盡了，二兒子被人殺害了，三兒子逃跑了，但在返鄉的途中溺水身亡了。一股怒火在這裡熊熊燃燒，蘇特爾的農場被燒毀了，他本人也險些喪命。

蘇特爾遭此一擊，再也站不起來了。他的事業被毀了，家人全死了，他的大腦也失常了，只剩下一個念頭——法律！

此後，從一八六○年到一八八○年，一個上了年紀、精神失常、衣衫襤褸的人總是出現在華盛頓司法大廳門口，索要他的一億美元。他嚐盡官員們的嘲笑，飽受街頭爛仔們的欺辱，為的是討回公道。而他本人實在不想要什麼錢了，他仇恨那令他家破人亡的金子。

一八八○年七月十七日下午，他終於倒在國會大廈的臺階上。人們抬走了這個死乞丐，而他的衣兜裡還裝著訴狀，這是有史以來最大一筆財富的申領。（[奧地利]斯蒂芬·茨威格《人類群星閃耀時》）

三二、第一

最近遊覽了美國最小的一個州——羅德島，羅德島由於它的財富而聞名。

我們參觀了一幢最古典最傳統的豪華大廈。屋主的每一設計都要爭取世界第一。他費盡心機，必須達到這一目的，連古代義大利的皇宮，他都寧可耗鉅資買下來，然後將其中每一扇門、每一塊材料，都照原樣仿製完成之後，再將皇宮拆毀，以滿足它比皇宮更豪華、天下獨一無二的欲望。

有一間屋子天花板上的圓形大理石，是採自全世界所有大理石名產地，其中有一塊就是中國雲南的大理石。另有一根柱子，是全世界色澤最美的大理石。全幢屋子，幾乎每樣都是第一。

儘管屋子樣樣都得到了第一，屋主卻只活到五十多歲就去世了——只有生與死他無法控制，無法以金錢買到壽命，使自己成為世上最長壽的人，而爭取到第一。

上天究竟是公平的，無貴無賤，同為枯骨。他如地下有知，來看看自己生前的豪華宅第，不知有何感想？（《夢中的餅乾屋》）

三三、李真的榮辱人生

李真是個帶有傳奇色彩的人物，五年間就由一般職工升到廳級幹部，三十五歲就擔任河北省國稅局局長，還被列為國家稅務總局和河北省人民政府雙料後備領導幹部。

他曾發誓做焦裕祿式的好幹部；他曾為了這個理想而拼命工作，以至於累得暈倒；他曾流著淚資助田間收割的老八路，並真心懺悔自己的罪惡……然而，正義感最終沒有戰勝權力和金錢的誘惑。

一九九○年，二十七歲的李真第一次接受別人送的錢，一開始他堅決不要，再三推辭，最後還是沒有攔住。後來在領導的勸說下，通過別人把錢退了回去。

在一次全省經濟工作會議上，與會工作人員每人發了一件羊絨衫紀念品，李真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收下了。事後他問辦公廳的人：「我該不該收下羊絨衫？」得到的回答是：「人人有份，你為什麼不拿回去呢？」

過後不久，滄州市的一位領導到省裡彙報工作，悄悄送給他一條中華煙和一套刮鬍刀。當李真將東西送回宿舍時，怎麼也打不開宿舍門——他竟嚇得用錯了鑰匙……

但是，貪欲最終戰勝了恐懼，李真一步一步走上了不歸路。

二○○二年八月三十日，唐山市中級人民法院一審以受賄罪、貪污罪判處李真死刑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。二○○三年十一月十三日上午七點四十分，法院留給李真半小時時間和家人告別。隨後，他被帶到行刑車上。八時三十分，屍體運往殯儀館。

臨終前，他對記者表白自己的理想：假如有一天我真的能出去，我就要過一種無職無權、逍遙自在、無榮無辱的生活，歸隱到那山清水秀的地方……

三四、生命的價值

一天，蘇格蘭詩人貝恩斯在泰晤士河畔散步時，看到一個富翁被一個窮人救上岸來。富翁給了窮人一個銅元的報酬。

圍觀的行人被激怒了，非要把富翁再扔到河裡不可。

貝恩斯勸阻道：「還是放了這位可憐的先生吧，因為他最瞭解自己生命的價值！」（《連環畫報》）

三五、第三個電話

二○○一年九月十一日，恐怖分子的飛機撞向世貿大樓，銀行家愛德華被困在南樓的五十六層。他清醒地意識到自己沒有生還的可能。在這生死關頭，他拿起了手機。

愛德華迅速按下第一個電話——周圍的情況越來越危急，他知道時間不多了，於是改變主意按下第二個電話。可還沒等電話接通，他想起了一件更為重要的事情，又改撥第三個電話……

愛德華的助手羅納德和私人律師邁克收到過他臨終前的手機信號，可遺憾的是，兩人都沒聽到愛德華的聲音。他倆查了一下，發現愛德華遇難前曾撥出三個電話。第三個電話是打給誰的？他在電話裡說過什麼？他倆推斷，很可能與愛德華的銀行或遺產歸屬權有關。可愛德華無兒無女，又在五年前結束了失敗的婚姻，如今只有一個癱瘓的老母親，住在舊金山。

當晚，邁克律師抵達舊金山，見到了愛德華悲痛欲絕的母親。她流著淚說：「愛德華的第三個電話是打給我的。」

邁克嚴肅地說：「請原諒，夫人，我想我有權知道電話的內容，這關係到您兒子遺產的歸屬權問題，他生前沒有立下遺囑。」

可母親搖搖頭，說：「愛德華的遺言對你毫無用處，先生。我兒子在臨終前已不關心他留在人間的財富，只對我說了一句話……」

不久，美國一家報紙在醒目的位置刊登了「九一一」災難中一名美國公民的生命留言，也是愛德華對他母親說的最後一句話：

媽媽，我愛你！（《女人花》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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